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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萧瑟，月落西天，天还没有亮。

    曼凝让人在屋子里摆了一桌供品，点上香烛，亲手斟了酒，洒在桌案前祭拜。

    “爹、娘、妹妹、弟弟，曼凝已为你们报仇，在天有灵你们该安心了！”曼凝盼这一天望眼欲眼，没想到竟然真得被她等到了！

    原以为收拾凤绝还需要费些时间和力气，没想到一切如此顺利！

    皇位之争，犹如天边的流云，瞬息万变。胜者为王，败者寇，凤绝就算是不死，她也有办法让他活得比死更痛苦！

    “曼凝一定会想办法给太子凤迟平反，给冷家平反昭雪，请爹娘放心！”曼凝再次祭拜，叩首后，将线香插到了香炉里。

    祭拜完毕，曼凝站起转身，冷不丁看到有个人站在她的身后，不由吃了一惊。“谁！”

    那人立着不动不语，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静静地觑着她。

    曼凝这才看清，居然是迟恩启！她都没有发觉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屋子。“你怎么进来的？”

    迟恩启不答话，手足无措的样子。

    曼凝不忍责备他，便拉起他的手，轻声哄道：“天快亮了，回去吧！”

    “我想……留在这里用早膳！”迟恩启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轻声对曼凝要求道。

    看着他萌萌的可怜样子，像只怕被主人驱逐的小狗儿，曼凝的心便软了。“好，那就留下来一起用早膳！”她微微一笑，温和地道。

    “太好了！”得到曼凝的允许，迟恩启开心地笑起来！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似乎射出异样的光彩。

    没想到跟他一起用餐也会令他如此开心，曼凝的心情有些酸涩。

    天刚蒙蒙亮，雪晴就带着丫环们端上了丰盛营养的早餐，曼凝和迟恩启坐下一起用餐。

    迟恩启激动得有些异乎寻常，他不停地给曼凝挟菜，笑看着她用餐。

    “你不吃，只看着我做甚！”曼凝有些不解，嗔了他一眼。

    “看你吃比我自己吃更有趣！”迟恩启眨巴了下大眼睛，问了个他十分关心的现实问题。“群芳会快到了……你会嫁给晋王……呃，是嫁给太子吗？”

    这个问题有些沉重，曼凝不知该如何回答。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不伤害他。可是，无论如何回答，都改变不了事实的本相。

    思忖良久，曼凝说：“是的！”

    尽管早有准备，但是迟恩启还是被曼凝的回答给伤到了。他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似乎难过得要哭出来。

    曼凝硬起心肠，仍然对他说：“群芳会之前，我会派人送你去老家跟家人团聚！等回到老家，你娶个媳妇，不必再等我了！”

    “不！”没想到素日里懦弱的男子，竟然变得无比坚定。“我不走，我要等着你！直到等你成婚……”

    “等我成婚，你就走吗？”曼凝看着他，问道。

    “不走！”迟恩启昂起头，义无反顾：“就算是你成婚嫁人我也不走，我永远跟着你，跟着你！”

    “……”曼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该如何跟眼前的男子解释，或者劝说他！他是这样的坚定，让她觉得任何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

    良久，曼凝的眼睛湿润了，她的心暖暖地荡漾着，为迟恩启的真情所感动。

    看着曼凝略带女儿娇羞的迷人娇态，迟恩启的目光充满了迷醉，他轻轻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凝妹妹，此生此世，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

    *

    “啪！啪！啪！”鞭打声一直持续着，受刑人发出微弱的申吟声，几不可闻。

    “给我狠狠地打！这等下贱货色，要不给她点儿厉害瞧瞧，就搞不清这府里现在谁是真正的主人！”

    卓芸一身锦衣满头珠翠，坐在椅子里，磕着瓜子，边倒竖着柳眉，观赏着家奴鞭打卓钰娆。

    此时卓钰娆蓬头垢面，满脸血污，一身的腥臭，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美艳绝伦的仪态。她被吊起来，用皮鞭狠狠地抽打着，已经处在半晕迷的状态，连哼哼声都极其微弱。

    那日，她被休弃回娘家，结果被拒府门外，遭到百姓们的围殴。等到府里打开门，出来人接她进去之时，她已经奄奄一息。

    进了府门，并没有将她迎进以前的阁闺，而是直接押到了柴房里，吊起来抽打。

    卓钰娆醒过来几次，都被打晕了过去。偏偏卓芸又不愿她死得太痛快，每次都让人给她喂水喂食，缓过点力气，继续折磨。

    卓芸恨极了这个侄女！她永远都不能忘记自己被休弃回娘家时，卓钰娆对她的欺压和凌辱，所以，现在卓钰娆落到了她的手里，她要加倍地惩罚回来。

    “小蹄子，你再横啊！老娘早就看不惯你那副张狂的样子，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卓芸得意洋洋，下令放下卓钰娆，然后想办法把她弄醒过来。

    淋了好几桶潲水，在臭气熏天中，卓钰娆清醒过来。虽然已经沦落至此，但她彪悍的性子并没有变。她头发上滴着油乎乎的脏水，衣服上沾着菜叶，用仅剩的力气骂道：“死婆子，活该被休弃，你这个老不死的……”

    卓芸原本想看她如何跪地求饶，好更加肆无忌惮地羞辱她。没想到反倒挨了对方的骂，当然更加生气了。她冷笑一声，三角美目闪过毒光，对左右吩咐道：“把这个小贱人救活，让她住到粗使丫头住的地方，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如果做不完，就使劲打！如果做不好，就不给她吃饭！”

    *

    午后，突然变了天。飞沙走石，狂风大作，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透骨的凉雨。

    已经深秋季节，变了天气就感觉十分阴冷。

    雪晴放下了窗户，对坐在窗前做针线的曼凝说：“小姐，休息一会儿吧！”

    曼凝抖了抖已经完工的衣服，唤了声：“恩启，过来穿新衣服了！”

    听说有新衣服可以穿，迟恩启立即就跑过来，开心地恨不得像小狗一样舔曼凝的手。

    雪晴终于忍不住了，斥责道：“你怎么这副德性啊，老是不见长进！”

    “哧！”曼凝忍不住笑了，她就是喜欢迟恩启的调调，总感觉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值得原谅。她拿起那件刚刚完工的长袍放在迟恩启的跟前比划着，说：“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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