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野生-《佣兵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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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当雷翁奚罗在萨兰德的荒漠上循着星光策马狂奔,准备去见艾索娜最后一面时,他回想起数十年他妹妹送给他围巾的那个温暖平静的下午。那时的克温还是个繁荣安定的村子,雷翁奚罗的童年便在此度过。每天清晨出海打鱼的人们习惯互相呼号招呼,夜晚寂静时海浪击打滩岸那神秘庞杂的声音还仅仅象征自然的丰富而非侵略者的到来。与诺德人的贸易使萨哥斯变得繁荣,而在克温也常常可以看见那些远航的龙角船。他那时还不知道这样安稳的日子仅仅有15年的时间。雷翁的父亲是瑞伊斯伯爵麾下的一名骑士,没有特别突出的勇武与意志,但以和蔼可亲著称,这在和平年代的优点将会成为战乱使得梦魇。他的封邑便在克温村,瑞伊斯伯爵偶尔还会来此地造访,看看这位以亲民著称的骑士生活得怎样。在雷翁奚罗5岁的时候,他的妹妹蒂塔出生了。而母亲却因此难产而死。当雷翁奚罗看见母亲临死前的微笑与垂下去的双手时,他听见了妹妹的啼哭声与那幼小娇嫩的身体。他自此立誓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要以自己的生命保护她的一生。事实上,那时还不用他践行誓言,他的父亲,这个爱笑的平凡的骑士在妻子的遗体前静默了一宿,他为女儿取了妻子的名字蒂塔,并在心中立了与儿子同样的誓言,最后他也率先践行。

    之后的日子依然平淡无奇,幸福得让人不自知。雷翁继承了父亲那平易近人的性格,他能够理解他人的情感,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但他只是出身于一个小骑士家族,这一能力并没有显得特别,没有人对他抱有过高的期望,到最后如能选拔进王上的近卫骑士团就已是登峰造极。雷翁自己也没有过分的奢想,他只是期盼着能够守护父亲这块小小的封邑,并且能够践行自己的誓言。蒂塔从小便受到哥哥与父亲的宠爱,但她也没有因此变得娇溺。她深深地体察到哥哥身上的孤独与枷锁,她明白那种每时每刻都需要展现出坚强的压力。就连父亲有时追忆母亲感到悲伤时都会买醉,在屋内大闹一番,但哥哥从来没有,他总是冷静地把父亲架到床上,把他好好安置,而蒂塔则会安静把那些呕吐物清扫干净,把被父亲乱扔一地的器物收拾好,然后在雷翁走出来时相视一笑,准备听父亲明天一早那饱含羞愧的道歉。但这样的时刻并不算多,偶尔这样的插曲只不过为了映衬平时的安乐。蒂塔在哥哥成年之际送给他一条自己亲手编织的围巾,之后雷翁奔走各地时从未离身。而雷翁答应在妹妹成年之际要带她去帕拉汶,在那高耸的城墙上看陡峭的峡湾与漫天的巨浪。妹妹总是微笑着点点头,从小到大自己的哥哥从未食言。

    然而雷翁成年后不久,冈定海瑞布雷克斯率领他的诺德大军来到,为期半年的北方战争打响,长久未经战事的帝国部队呈现出溃败的迹象,半年里卡拉德帝国就丢失了杰尔博格山脉以北的全部领土,损失了8万人的部队。雷翁奚罗与父亲所在的军队很快从作战转变为了溃逃,一家人带着沉痛的心情离开故土。在此期间,父亲不再像以往那样常常笑逐颜开,却也不能像一个战士那样冷酷无情,他变得沉默而消极。雷翁却还能保持乐观的心态,他还安慰蒂塔:

    “没关系,我们以后还能把土地夺回来的。现在我们就先去帕拉汶看峡湾吧,蒂塔。”

    蒂塔依然是微笑着点点头,她总是相信哥哥的。

    帝国的军队不断撤退,最后亚伊斯特瑞奇国王决定向杰尔博格堡撤退,并经由杰尔博格堡进入苏诺平原,在那里帝国的骑士才可以挥他们的威力。帝国预留了足够多的人在杰尔博格堡守备,为国王的撤退争取时间。雷翁的父亲便被编入杰尔博格堡。这时的他已有必死的决心,不再那样忧愁。雷翁与蒂塔走之前还不知道这件事,这位两鬓已有白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子女再一次的微笑,雷翁和蒂塔因此坚信着还能相见,却不知父亲的微笑暗示着永别。

    雷翁与蒂塔就这样离去,他们被编入运送辎重的队伍,大部分军人的家眷也在这一庞大的队伍中。不到5天的时间里,杰尔博格堡陷落的消息传来,没有一人生还。但他们并没有悲伤的时间,诺德人的部队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还不知道的是辎重队的向导已被诺德人收买,他们被绕路带到瑞泊莱特的森林,等待他们的是埋伏好的诺德长弓手与资深士兵。众人开始慌张的逃窜,但没有秩序的溃逃只能演变为一场屠杀。雷翁死死地将妹妹护在身后,找寻可以借以逃脱的马匹。拼杀的一刻犹如一生一样漫长,他们终于找到一匹骏马,却不觉那白色太过耀眼,生死时刻的稚嫩暴露无遗,在蒂塔登上马的一瞬间,一只锥头箭飞来扎进了蒂塔的后背,她的金散开,鲜血汩汩流出,在雷翁那恐慌的眼中映出鲜红的色彩。周围的诺德士兵渐渐靠拢过来。雷翁也登上马,拥着妹妹,挥着长剑杀出一条血路,只是蒂塔的性命再难挽救。

    穆哈丁又一次回到色库腾,一年之中他回来的日子不多,巴斯卡与费尔扬斯的婚礼他都没有参加,没有人知道他对这个村子的感情有多深,他不想这个村子变成第二个什巴祖默,因此把感情都寄托在加米耶德堡这座闸门之上,他已将自己的生命熔铸了进去,成为那里的沙土,城墙,箭塔中的一部分。他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告诉大家艾索娜再次出兵的事情,让村民们做好准备。

    就是这天晚上,穆哈丁,戈尔,费尔扬斯和巴斯卡重新又聚在穆哈丁的屋子里,他们都沉默不语,因为没有人知道未来的命运会是怎样。屋内很安静,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火光跃动在空气之中,宛若初生般具有活力。很快穆哈丁和巴斯卡都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睡去,只有戈尔和费尔扬斯还在看着火焰出神。

    “费尔扬斯,你还记得之前你提到过的那部史诗吗?”戈尔突然问道,他的脖子还围着那老旧的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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