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闹喜堂分飞离-《疏影江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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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丹砂反按住他的手,轻柔而坚定,一如她用另一只手扯开腰带时一样。她的手指继续捻揉,松脱了罗裙,半敞了衣襟。

    陆子修呼吸有些紊乱,揽着她肩膀的手开始震颤。简丹砂在他怀里转身,轻轻垂下头来,露出雪白的脖颈,揽住他的腰身。

    她只能做到这。她已用行动诉说了她的想法。

    等待着。

    五官的感知慢慢放大,能听到院外传来的更漏声,滴答滴答,原本草丛中隐隐的虫鸣叫声变得透亮轻快,空气中有兰花的芳香,地上的树影有些微的变化,微凉的夜露沁在裸露的肌肤上。

    陆子修吻得小心翼翼,仿佛在吻一颗颗易碎的朝露。至眉心处,陆子修的唇轻轻摩挲了一会儿,放开了她。

    简丹砂张开眼。

    “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陆子修重新将她揽在怀里,由指到心,渡与她温暖与坚定。

    那时候的一切是那么美好,美好得让人想哭泣——

    子修……简丹砂用指尖在床褥上一笔笔地描摹他的名字。

    手骨传来尖锐的痛意,迫得简丹砂不得不从自我沉溺中苏醒,梁邵扳住她的手指,力大得随时随地能让她的手指折断。她仰起头,梁劭黢黑的眼睛一下子冲到眼前,滔天的怒意翻滚着汹涌着,比身体的痛楚更让人惊骇。

    简丹砂清楚地听到“咔咔”的声响。“啊——”喉咙逸出细弱而破碎的呻吟,她用另一只手掐住梁劭的手掌,那只曾经受刑又拔了指甲盖愈合才没多久的手,笼着莹蓝的月光挣扎扭曲,深陷的指尖沁出了梁劭的鲜血。

    梁劭没有挣扎,眼中的怒意反而淡了几分。他放开了简丹砂,慢慢地站起身,吮了吮掌上的鲜血。腥甜而温热。梁邵的眼神黯了黯。

    简丹砂因为折了手指痛得直冒冷汗,眼神溃散混乱,看不清梁邵此刻的表情,只是听到他唤了一声:“来人,给夫人叫一名大夫……”

    第二天,梁劭确认简丹砂的手伤无碍,带着简丹砂一路往北,直奔开封。

    简丹砂对此实在不能理解,:“你不是应该报复我这折磨我,把我带回开封有什么意义?”

    “用江夫人的身份把你困住一辈子不就是最好的折磨么?”

    一辈子!简丹砂倒抽一口气:“你如果是为了要逼幕后人现身,我可以告诉你——没用。”

    梁劭只是淡淡一哼。

    简丹砂急切道:“梁劭你不能关我一辈子!”

    “是你先背信在先,毁了契约。”

    “先背信的是你,置我的生死于不顾。我只是为了自保,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不想死的人都会那么做。”

    “呵,你怎么知道我不管你的死活?”

    “是你收买林大夫,是你要给我下药,是你在背后操纵,多少次你明知道我有性命之虞,可是你做过了什么?还需要我说得更多么?”

    梁劭点点头:“很好,很好。我真是低估了你,显然你知道得已不少,可是你既然怀疑了,可曾有亲自向我证实过?有没有问过我?”

    简丹砂听梁劭的话简直像听笑话:“这是王爷你布的局,让我如何问?问了王爷你就会实话实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两人的目光对视着,也在对峙着。

    “我第一次给你喝药的时候,我让你问了,是你自己那高冷的脾气又发作了,是你自己不要知道的。既然你能猜得到我收买了林大夫,那么那些姚美人派出的刺客为什么也不能被我二次收买?你以为他们真的因为你换了衣服,而不敢动手的么?”

    简丹砂一怔。

    “如果事情没有闹得大些,你毫发无损,我如何兴师问罪?如何动得了岑夫人她们?”

    “真是冠冕堂皇。王爷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你不能明目张胆地派人救我,那会暴露你的布局。但于先生救我不是巧合,是你在暗中推引?”简丹砂冷笑。

    梁劭看着她不语。

    “现在追究过去已经毫无意义。难道你不想知道策划劫狱的到底是什么人,你大可以干脆一点,直接用子修的自由威逼我。”

    简丹砂见梁邵还是不说话,试着软化语气:“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毫不知情,根本没有参与。这是实话。王爷你也没有任何证据,根本连开堂都不能,又何必……”

    “我有的是手段,他在牢里待的这段时间就够了,你不是知道我有多么心狠手辣、多么会搞阴谋下阴招么?”梁邵说着露出嘲讽的冷笑。

    “王爷你如果想要整治我们,大可以暗地里做,没必要摆到台面上。陆子修现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因为王爷你,何必呢?”简丹砂实在不能理解梁劭的所作所为。

    梁劭只是取出一个嫣红的盒子,丢给简丹砂。

    “戴上它。你一日不摘,一日是江疏影,我就一日不动陆子修。这样你满意了么?”

    简丹砂打开盒子,还是那枚孔雀蓝色的佛郎嵌护甲套。简丹砂戴得毫不迟疑。手指一钻,一弯,指套与她的食指牢牢契合。

    “王爷说到做到。”

    梁劭起身时回以讥讽:“你不是认定我不讲承诺,背信弃义么?”

    去开封的路上,简丹砂终于有机会见到于墨挥。几夜过去,于墨挥像是又苍老了几分,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疲倦。

    简丹砂避开他愧疚的目光,轻轻问:“你们王爷已经知道幕后人了么?”

    “就我所知,应该还没有。”

    “王爷封妃的事如何了?”

    “王爷欲封温夫人为王妃,但是被皇上驳回了。”

    “为什么?因为温夫人的出身不够好么?”

    “这个也只有皇上和王爷自己知道了。”

    既然是皇上的阻止,并非其他人的阻碍,那么她这江夫人就真是可有可无了。

    “梁劭究竟想要做什么。”

    于墨挥看到简丹砂指甲上的佛郎嵌:“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吧。”

    简丹砂顺着他的目光也低下头来注视着自己的手。

    是,她已隐约猜到。

    简丹砂听了些风言又遍寻不到于墨挥,直接向梁邵追问陆子修的安危,偏梁邵冷着脸怎么也不说。简丹砂问急了不禁甩了梁邵一巴掌,佛郎嵌坚硬的质地和凸起的花纹在他脸上留下了惊人的伤痕。梁邵捏着她的腕骨,冷冽的眼中蓄满狂怒的风暴,简丹砂本能地往掌下瑟缩。梁邵最终还是松开了她,依然让她戴着佛郎嵌的护甲套,顶着受了伤的脸一路前行。

    出出入入间,简丹砂每见他脸上的伤,就心悸一次。梁邵还挑衅般地昂起眼,仿佛在说: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在本王脸上留下的。

    梁劭若不是自虐狂,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说不震惊是假的。可是她仍不愿相信。这情,实在起得莫名其妙。若梁劭这样的人,谁能知道何时是真何时是假。更何况他已有了温清雅,对她又能有几分真心,只怕更多的只是不甘心,总有厌倦这场征服游戏的时候。

    可是简丹砂没那个耐心等待。她是不是该假作温驯快点结束这种折磨?

    于墨挥安慰道:“子修下狱后没有王爷的旨意,他们也不敢轻易动他。虽然趁火打劫的事总少不了,但陆家不是只有一个子修,底下的几个子侄也被子修调教得很出色,陆家不会那么轻易就垮。只要有陆家在,他们就有办法能救出他来。”

    简丹砂只有点头。

    “墨挥,你有没有办法……”她咬唇,“弄到药。”

    于墨挥直接往她手心里塞东西,悄声说:“这是三次的分量,绝不能胡乱吃。”

    他果然懂。她要的是防止怀孕的药,虽然梁邵还不曾碰她,但她不得不谨慎为之。

    简丹砂感激地看他,趁还没有被人发现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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